第1章
九重天天门。
众神林立，白羽姬站在前方，等候未婚夫凤墨璿归来。
自魔尊挑起仙魔大战后，天帝沉睡，天帝之弟凤墨璿便领天兵出征百年。
云边有无数人影落下，领头之人黑甲银披，贵气无双。
白羽姬难掩欢喜上前：“恭迎殿下大胜归来。”
凤墨璿看向她，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白羽姬笑容一顿，这才发现凤墨璿身侧竟多了一名她不认识的女子。
“这位是……？”白羽姬话还未说完。
那女子突然闷哼一声，竟是喷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下一刻，白羽姬就眼睁睁看着凤墨璿将人揽进怀里，从她身边大步走过，直奔长明殿而去。
相处万年，白羽姬从未看到凤墨璿有那么焦急的模样。
她愣了好半响，才在众神各异的眼神中追了上去。
长明殿，殿门紧闭。
白羽姬踌躇许久，正要上前推门，门开了。
凤墨璿从内走出，直直走向白羽姬，开门见山：“孤需要你的心头血。”
白羽姬心一颤，下意识问：“为什么？”
心头血汇聚毕生修为，不可妄动，凤墨璿不可能不知道。
凤墨璿没答，只说：“给孤一半心头血，你要什么，我都可为你寻来。”
白羽姬心念一动，将目光落向殿内：“是为了……她？”
凤墨璿顿了一瞬：“蓝萝为了救我，生机耗尽，唯有天狐的心头血才能救她。”
他在解释，可白羽姬却敏锐的察觉到他眼角眉梢不自觉露出的温柔。
心尖像被什么掐了一下。
“你确定她对你来说，只是救命恩人吗？”
凤墨璿一怔，随即沉默不语。
一霎间，白羽姬心底蔓延难言的苦涩。
她出生那日，红鸾星大亮，随后她的名字就和凤墨璿一同出现在三生石上。
连天帝都说，姻缘天定。
她自幼被接上天宫与凤墨璿培养感情，这万年时光里，曾经她也救过他，可凤墨璿却从未这般在乎自己！
白羽姬呆呆看着凤墨璿，心口似被反复揉捏。
她身侧的手攥紧，突然笑了：“世间万物，何物及我心头血？”
凤墨璿见她如此，眸光一暗：“你要什么？”
白羽姬吐出两个字。
“娶我。”
凤墨璿蹙起眉，看着白羽姬的目光带着厌恶。
天狐狡诈，果然不虚。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天妃之位。
白羽姬自知这样做会让凤墨璿反感，可苦等千年，她已经做不到放手。
哪怕凤墨璿恨她，也比无视她要好。
殿内突然传来蓝萝的痛呼。
凤墨璿脸色一变，从喉间挤出一个字：“好。”
白羽姬松了口气，心底的苦涩更甚。
没想到，天帝之弟、心高气傲的战神凤墨璿，也会有为人低头的一刻。
可那个人，却不是她。
一月之后，妖族天狐与天界战神大婚。
月老将天册捧到凤墨璿面前：“殿下，还请亲笔写下与天妃的名字。”
凤墨璿看他一眼，淡声道：“孤与她，不必入天册。”
月老惊住，不入天册，这桩婚事便不被天地承认，根本不可能修成正果。
凤墨璿没有多说，径直离开。
月色当空，凤冠霞帔的白羽姬坐在床边，痴痴的望着窗边摇曳的红烛。
门外越来越近的熟悉脚步声将她思绪拉回。
随着殿门被推开，她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下一秒，寒光乍起！
白羽姬来不及躲避，便觉得胸口剧痛。
顺着胸前剑刃看去，她对上凤墨璿冰冷的眼。
随着他撤剑，一滴嫣红至极的血珠凝结半空，凤墨璿伸手，将其收下。
白羽姬红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万年修为，顷刻散了过半！
她往前倾倒，捂住胸口半跪在地。
看着白羽姬不可置信的眼神，凤墨璿淡漠开口：“我娶你，你救她，这本就是交易。”
第2章
白羽姬眼眶瞬间红透：“今日是我们新婚之夜！”
凤墨璿转身，侧脸冰冷：“那又如何？”
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白羽姬跪坐在地。
这一刻，凤墨璿的冷漠，比那穿胸一剑更让她痛！
失去心血之痛，叫白羽姬辗转整夜才稍稍平息。
第二日，白羽姬换上天妃的装扮，准备去寻凤墨璿。
可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小狐突然闯了进来，口吐人言：“姐姐姐姐，你不是昨天才跟姐夫成亲吗？为什么今日他又封旁人为小天妃呀？”
白羽姬大脑一片空白，喉间涌起一股腥甜。
“姐姐你怎么了？”
看着小狐狸担忧的眼神，白羽姬咬牙将血吞回，往外走去，小狐狸连忙跳到她肩头。
长明殿外，红绸高挂，喜气洋洋。
白羽姬鼻尖猛地泛酸。
一道女声从她身后响起：“请问是白姐姐吗？”
白羽姬回头，看到了昨日被凤墨璿护着的女人，一身火红喜服款款朝她走近。
蓝萝一张楚楚可怜的清纯面庞，笑容无辜：“多谢白姐姐的心头血，否则，我也不能这么快跟殿下成婚。”
白羽姬一瞬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
蓝萝突地附在她耳边：“涂山狐族，不过如此，纵是天狐，也只配为我药引。”
白羽姬还未曾反应，站在她肩上的小狐狸怒了。
“坏女人！”
说话间，一缕微弱的灵力从她爪间溢出，朝着蓝萝打去。
白羽姬正要阻拦。
“放肆！”凤墨璿的怒喝传来。
澎湃的灵力一分为二，一份将蓝萝拉回身边，一份狠狠击向小狐狸。
白羽姬立时将小狐狸护在怀中。
金色灵力击中她左肩，白羽姬退后三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姐姐！”
小狐狸圆溜溜的眼睛全是惊惶，慌张从白羽姬怀里跳出，挡在凤墨璿面前。
“姐夫，明明是她先挑衅姐姐，还辱骂我们涂山狐族的！”
凤墨璿将蓝萝护在怀里，神色冰冷：“你们狐族倒是自诩地位崇高。”
下一刻，小狐狸被他摄在半空中，吱吱乱叫，声音痛苦。
“殿下！手下留情！”
白羽姬顾不得伤势，立马跪下：“锦玉不懂事，我愿意代她受过。”
凤墨璿看着身形摇摇欲坠的女人，心里微微一动。
这时，蓝萝突然拉了下他的衣袖：“殿下，我觉得喘不上气了。”
凤墨璿蹙眉，将她抱起，头也不回的离开。
白羽姬急忙将掉落的小狐狸抱起。
远远传来凤墨璿冰冷声音：“跪着，若她有事，小狐狸拿命来换。”
白羽姬一僵，在众人各异神色中缓缓跪下。
白玉阶上寒气入骨，白羽姬的妖力从心口处止不住的逸散。
小狐狸颤抖着窝在她怀里，乌黑的眼睛溢出泪水。
“姐姐，对不起，都怪我。”
白羽姬撸了撸她的头毛，唇角溢出苦笑：“玉儿，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她，高估了自己在凤墨璿心中的位置。
长明殿。
凤墨璿站在床边，看着正在诊治的药神皱眉：“可有不妥？”
药神一头银发垂腰，紫眸微闪：“殿下，服了天狐血不该是这样，只怕是……那血出了问题。”
凤墨璿的手猛然握紧，他压着怒意问：“可有其他法子？”
“若辅以狐族鲜血，或可一试。”
“孤知道了。”凤墨璿冷着脸朝外走去，他身后，蓝萝低垂的眼底闪过狠辣。
凤墨璿走后，蓝萝看向药神：“天狐血脉必须为我所用！对了，你将凤墨璿记忆蒙蔽，让他错认我为救命恩人之事，不会出错吧？”
药神勾唇一笑：“放心即可。”
长明殿外。
白羽姬冷的浑身发抖，阶梯上响起熟悉脚步声。
她抬眸，瞳孔里映出凤墨璿盛怒的模样。
接着，白羽姬脖子一紧，整个人被他掐住脖颈拎起来！
“白羽姬，你真是恶毒至极！”
白羽姬忍不住凝聚灵力与之对抗，重重摔倒在地。
但下一刻，凤墨璿另一只手金色灵力涌出。
缩在白羽姬怀里的小狐狸突然飞出。
下一刻，凄厉的哀鸣，响彻天宫！
第3章
白羽姬仓惶扑上去，想救下凤墨璿手中的小狐狸。
然而凤墨璿抬手，灵力如绳将她困在空中。
“你既然敢在心头血里做手脚，就该想到会有此一报！”
这时，小狐狸在他掌中惨叫一声。
白羽姬急得眼睛红了：“凤墨璿，我没有！”
凤墨璿取了小狐狸的血，将其抛给白羽姬。
他冷眼扫过：“自今日起，没我的允许，不准再踏入长明殿半步。”
说完，凤墨璿转身离开。
白羽姬急忙抱住小狐狸查看，似乎是失血过多导致晕厥过去。
她心下一揪，抱起小狐狸，脚步沉重的回到天云殿。
进门那一瞬，一滴泪从她脸上滑落，掉进小狐狸的毛发间。
小狐狸勉强睁开眼，小爪子扒拉了一下，虚弱的声音响起：“姐姐，别哭。”
白羽姬眼泪掉的更凶：“锦玉，姐姐不该让你来天宫的。”
小狐狸在她怀里蹭了蹭：“没关系，能陪着姐姐，我很开心。”
白羽姬抱紧了她，望向殿中参天桃花树。
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凤墨璿，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回想起这万年坚持，白羽姬眼底浮起茫然之色。
三日后，小狐狸已经恢复不少，正躺在床上昏睡。
白羽姬挥手布下禁制，缓步往外走去。
她决心找凤墨璿问清楚。
长明殿中。
白羽姬刚走到内殿门口，蓝萝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殿下，莫要再为了我与天妃起争执了。”
白羽姬霎时顿住脚步，朝门内望去。
床边，凤墨璿手中端着药碗，正给床上的蓝萝喂药：“你莫要操心她的事。”
那种温柔，白羽姬此生未见。
她以为他天性漠然，现如今才明白，那份冷漠，只是对她。
半躺的蓝萝凄凄摇头：“殿下与她，乃三生石上天定姻缘，阿萝能得到殿下垂青百年，已是心满意足了。”
“三生石上那段缘，我从来不认。”
凤墨璿冰冷的话语在白羽姬耳边炸响，如利刃般直刺心口，让她一瞬面无血色。
这一句，便推翻了她万年的努力。
白羽姬的手指缓缓从门上滑落，她转身，默然离开。
失魂落魄的走在偌大的天宫内，白羽姬陡然想起，那日在殿内给蓝萝诊治的，正是药神。
她转了方向，朝药神宫而去。
药神看见白羽姬，有些惊讶，随即恭敬行礼：“不知道天妃找小神何事？”
白羽姬一双眼似要看透他。
“那日我与殿下的争执，整座天宫相比无人不知，现在，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我的心头血，会在蓝萝身上出问题？”
药神低着头，心思百转，半响叹息一声。
“其实……您的心头血并无问题，只是蓝萝体弱，承受不住，只能取狐族之血中和。”
白羽姬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所以，是凤墨璿骗她？
药神面露不忍：“天妃，恕我直言，以殿下对侧妃的看重，涂山一族，危矣！”
这话，如同一柄铁锤重重砸在白羽姬心上！
她声音变冷：“你到底是何意？”
正在此时，她忽有感应，眼底浮起惊骇。
她在天云殿布下的禁制，正被人强行破开！
白羽姬旋即冲回天云殿，就见殿门禁制大开，一队黑甲军正要离开。
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个玄铁笼，蜷缩一团的雪白小狐狸就在其中，生死不知……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闯入天妃寝殿！”
白羽姬飞身上前扣住玄铁笼，怒不可遏。
为首黑甲军铁面肃杀：“战神殿下有令，涂山狐族，全数押入天牢！”
第4章
白羽姬心神俱震，她没想到药神的话，竟这么快成真！
“天妃，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白羽姬寸步不让，与黑甲军对峙不下。
正此时，一道金光从天边落下。
凤墨璿的身影出现在白羽姬面前，神色冷硬：“不想涂山狐族罪加一等，就让开！”
白羽姬只觉得心尖剧痛，眼中满是执拗：“敢问战神殿下，我涂山狐族何罪之有？”
“私练魔功，导致凡界数个村庄生灵涂炭，怨气冲天，这样的罪名，灭族都不为过！”凤墨璿怒道。
说罢，他一抬手将白羽姬禁锢在原地。
“黑甲军，将罪犯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白羽姬旧伤未愈，拼命挣扎仍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狐狸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满心悲愤之下，她一口鲜血从唇畔涌出！
再忍不住朝凤墨璿背影厉声大喊：“凤墨璿，到底是我涂山狐族犯了罪，还是你堂堂战神为了蓝萝而徇私？！”
黑甲军在天云殿闹出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仙人。
此刻听到白羽姬的话，看向凤墨璿的目光骤变。
凤墨璿猛然顿住脚步，心头怒火涌动。
他转身，看着白羽姬的眼里满是厌恶！
他寒声道：“来人，天妃冥顽不灵，造谣惑众，将其带回天云殿，囚于其中！”
黑甲军立即领命将白羽姬押下。
凤墨璿回了长明殿，一进门就见蓝萝趴在床边，地上有一滩黑色的血迹。
凤墨璿快步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药神躬身道：“若要救侧妃的命，殿下上次带来的狐血，不够。”
闻言，凤墨璿盯着药神，脸色阴沉下来。
就在药神背后渗出冷汗时，凤墨璿淡淡开口：“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蓝萝虚弱地靠在床头，满脸自责：“殿下，是阿萝没用，这心头血，我们还是还给白姐姐吧。”
还未走出门的药神脚步微顿，眼底浮起一丝讥诮，旋即隐入幽暗。
凤墨璿想到白羽姬唇边鲜血，心里腾起烦躁：“不必，这是我与她的交易。”
蓝萝正要再开口，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殿下，天妃闯出天云殿，往天宫禁地去了！”
凤墨璿脸色一变，对蓝萝道：“你好好休息。”
看着凤墨璿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蓝萝神色骤然阴沉。
天宫禁地。
凤墨璿从云端下落，大步走进，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瞳孔一缩。
白羽姬一袭素衣，跪在禁地玉阶下，一下下磕着头。
“青丘天狐白羽姬，请见天帝陛下，求陛下还我涂山狐族清白！”
“青丘天狐白羽姬，请见天帝陛下，求陛下还我涂山狐族清白！”
……
她额上血迹斑斑，台阶上更是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凤墨璿不由皱眉。
他看着白羽姬又重重将头磕在石阶上，声音凄沧。
“白羽姬愿以神魂担保，涂山狐族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凤墨璿心里一震，眼底闪过迟疑。
但随即，他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别忘了你母亲的死，狐狸，皆不可信！
凤墨璿脸上冷凝之色更甚，他走到白羽姬面前：“只为一己之私，你竟敢打扰天帝清净？”
白羽姬回头，对上凤墨璿冰冷眼神。
“白羽姬，你私逃囚牢，擅闯禁地，犯下天规第九和第十六条，罪无可赦，跟我回去！”
白羽姬颤颤起身，眼里尽是伤痛：“凤墨璿，我只问你一句，蓝萝的伤，是不是要用到涂山狐族的血？”
凤墨璿皱起眉，沉默片刻才道：“一事归一事，她的伤和涂山狐族之罪无关。”
“是你毒手在先，狐族之血不过偿罪罢了。”
白羽姬惨笑一声。
蓝萝有伤在先，狐族入狱在后，她该如何相信凤墨璿？
凤墨璿不愿多说，长剑缓缓显露：“跟我回去，否则休怪我无情。”
白羽姬看着他，身上泛起红光，身后竟隐隐有狐尾显现！
天狐生来便是人形，毕生唯有一次显露原身的机会，要么羽化，要么成神。
凤墨璿脸上浮现惊色，怒声呵斥：“白羽姬，你疯了！”
白羽姬心口一片哀恸，声音哽咽。
“凤墨璿，族人对我而言，重于生命，你带着私心判他们死刑，我不认！”
说完，她毫不犹豫将红光轰向禁地中央！
下一刻，却见九重天金光大作，云边凤鸣鹤唳，响彻云霄！
一道低沉恢弘声音响彻禁地：“小狐狸，寻本帝何事？”
第5章
随着声音消散，一道威严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一刻，白羽姬险些落下泪来，低声喃喃：“墨璿哥哥……”
天帝凤天谕看向白羽姬，脸色一变：“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凤墨璿上前冷冷道：“涂山狐族偷学魔功，导致生灵涂炭，罪大恶极！臣弟正要将她压回天牢！”
白羽姬含泪再次磕头：“我白羽姬以天狐名义起誓，若是涂山狐族真犯下此罪，我自愿散尽修为，受万世轮回不得善终之苦！”
此等毒誓，叫禁地一时落针可闻。
凤墨璿眸光微动，片刻又恢复沉寂。
凤天谕看着二人，眼底带着思虑。
许久，他一锤定音：“此事，本君会彻查。”
白羽姬松了口气，下一刻，噬心之痛蔓延，她捂住胸口，艰难起身。
刚抬眸，就看到凤墨璿冷冷扫了自己一眼，而后离开。
这一眼，让白羽姬刚升腾起的喜悦，顿时消散无踪。
她知道，这一次她的举动，已经让凤墨璿更加厌恶她。
五日后，承天殿。
凤天谕负手而立于帝座前，朝站在下首凤墨璿道。
“我已查明，凡界一事并非涂山狐族所为，你且命人将他们送回青丘。”
凤墨璿闻言，神色顷刻冰冷。
凤天谕见此，微微挑眉：“你可是对这个结果不满？”
“天帝既已决定，我怎敢多言，就先退下了。”凤墨璿嘴角勾起讥讽，说完便要离去。
凤天谕急忙叫住他：“墨璿，你既已娶了羽姬，就要好好待她，你那侧妃……”
凤墨璿冷淡地打断他：“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凤天谕面色一凝，心中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多说。
凤墨璿回了长明殿。
蓝萝迎上前，笑道：“殿下劳累多日，阿萝为您炖了汤。”
凤墨璿皱起眉：“你伤势未好，不要下床走动。”
蓝萝嘴里发苦，除了吸收不了心头血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她装的。
可凤墨璿却还是因此不肯碰她。
见凤墨璿接过了汤，蓝萝眼里闪过算计。
她软声道：“殿下，如今天帝归来，会不会觉得我的存在委屈了白姐姐？”
凤墨璿眼里升起反感，不愿多说：“这些事，你不必多虑。”
可他却不自觉想起那日在禁地，白羽姬身后显露的狐尾。
凤墨璿沉思几秒，站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蓝萝一慌，却阻拦不及。
片刻后，天云殿。
凤墨璿信步走入殿中。
只见一株苍天桃树下，白羽姬正望着远方出神。
雪白衣裙勾勒出她掩饰不住的妩媚身段。
这一幕，让凤墨璿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时，她还只是个不到他膝盖高的小人儿，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就是我的夫君吗？”
若……白羽姬不是狐狸该多好……
这时，白羽姬抬眼看见了凤墨璿，心中一颤。
虽然意外他会来，但还是叫人上了他爱吃的桃花糕。
然后坐在一边，心里悲哀发现，如今她跟凤墨璿竟没有任何话可说。
踌躇片刻，她才开口：“殿下，狐族回去时，我想去送送他们。”
“你不必告诉我。”凤墨璿顿时没了吃下去的心思，“我只是来警告你，狐族这次有天帝撑腰，但下次最好不要再撞到我手里。”
白羽姬闻言，心底像被塞了团棉花。
明明此刻两人只是方寸之差，却觉有万里之遥。
她心中苦涩无比，忍不住问道：“这万年来，你对我就真的没有过片刻心动？”
“一刻都不曾！”
凤墨璿起身要走，转身时身体却猛然腾起热意。
他目光落在糕点上，神色可怕。
“你竟敢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白羽姬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下一刻却觉天旋地转，被凤墨璿狠狠甩在床上！
望进他眼底的猩红，白羽姬终于意识到什么。
“我去找药神！”
她再喜欢凤墨璿，也不愿他们的新婚之夜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凤墨璿却狠狠咬在她锁骨上！
“白羽姬，别做戏了！”
下一刻，剧烈的疼痛贯穿白羽姬全身。
第6章
“凤墨璿，疼！”
可凤墨璿的动作毫不怜惜。
白羽姬闭上眼，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长夜终明，白羽姬恢复意识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
浑身狼藉一片，她连抬手都困难，只能强撑着坐起。
白羽姬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竟会是如此。
她心里酸涩难当。
收拾好自己，白羽姬再度坐在桃花树下，心口处突然传来尖锐疼痛。
自从取了心头血，她的伤一直不好。
这时，一只狐狸从空中跌落，化作人身，跪在她面前：
“羽姬少主，狐族在回青丘的路上被一群身穿黑甲之人截杀，锦玉少主和几位长老，不知所踪！”
身穿黑甲？黑甲军！
白羽姬脸色一白：“让狐族众人立刻去找。”
说完，她快步走出天云殿。
长明殿内。
凤墨璿正看着卷宗，突然，殿门被推开，白羽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凤墨璿毫不留情的呵斥：“九重天上万载，你还是这样没规矩！”
白羽姬走到他面前，声音有些抖：“族人来报，狐族回程那日，被身穿黑甲之人截杀。”
凤墨璿眉头一皱，却不屑解释。
他眉眼冷漠：“像狐族这般狡黠毒辣的兽类，正道人人得而诛之。”
白羽姬心口像是被剜去一块。
这时，她手中传音玉亮起，族人的声音传出：“羽姬少主，我们在万蛇窟找到了锦玉少主。”
白羽姬一惊，狐族跟蛇族乃是死敌，只怕是趁此偷袭。
她仓皇看向凤墨璿。
道歉的话刚到嘴边，却见他一眼也不看自己，径直起身离开。
白羽姬心里一空。
这时，传音玉却再度传出焦急声音：“羽姬少主，锦玉少主重伤垂死，族中医者无能为力！”
白羽姬一慌，定声道：“将锦玉送去药神宫，我随后就到。”
当白羽姬赶到药神宫，正好看到药神撤去灵力。
她急忙上前：“药神，锦玉她怎么样了？”
药神叹息一声：“天妃，这是黑甲军的独门秘药，一旦沾染，无药可救。”
白羽姬如遭雷击，她垂眸，呆呆看着锦玉。
向来干干净净的小狐狸，皮毛沾满血迹，此刻呼吸弱得几乎不可闻……
“锦玉……”
白羽姬无力的半跪在榻前，她伸出手却连碰都不敢碰，连指尖都在颤抖。
榻上的小狐狸就在此刻缓缓睁开了眼。
下一刻，竟化作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小狐狸从小被宠溺长大，性子野惯了，从未化作过人型。
这是白羽姬第一次见她人身。
榻上的小姑娘眨着眼，费力握住白羽姬的手指。
笑着说：“姐姐，你看，我长大了，能保护大家了。”
“我……我这回杀了几个蛇族，还护住了二长老呢。”
白羽姬胸口似被紧紧揪住，一瞬哽咽不成声。
锦玉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却还努力朝白羽姬笑着。
“好可惜，姐姐……你答应带锦玉去人间吃的糖葫芦……锦玉好像吃不到了……”
“不会的！姐姐一定会带锦玉去人间……”白羽姬紧紧握住手中小手，不断摇头。
锦玉只觉得眼皮沉重：“姐姐，锦玉好冷，你抱紧我好不好？”
白羽姬连忙抱紧她，浑身颤抖不已。
怀中，锦玉的声音慢慢低下去：“长老说，狐族死后……要回归祖地才能保佑自己想保佑的人，姐姐要记得……记得把我送回去，锦玉想……保护你。”
白羽姬听到这话，心头俱震，她几乎不敢低头，颤声喊道：“锦玉？”
无人应答。
她低下头。
怀中的小姑娘缓缓闭上了眼，化作一只声息全无的小狐狸。
第7章
“锦玉？”
白羽姬睁大眼，泪水一滴滴落在小狐狸焦黑的皮毛上。
她轻轻晃着小狐狸：“你醒醒，姐姐答应你的糖葫芦还没买呢……”
可找她要糖葫芦的那个孩子，再也不能回答她了。
她的妹妹锦玉，死了。
白羽姬长长一声哀鸣，撕心裂肺。
身后狐族纷纷哀泣不已。
许久后，白羽姬红着眼抱起小狐狸就往药神殿外走去。
药神见此，紫眸划过一丝兴味，倒不知凤墨璿若是恢复了真正的记忆，会是怎样一番有趣场景。
想了想，他暗中给蓝萝传去消息：白羽姬已去寻凤墨璿，小天妃可再添一把火。
……
长明殿外。
蓝萝挡住白羽姬去路，看着她怀中的小狐狸，啧然出声：“真是可怜啊，你说，她要是乖乖的把血献给我，又怎会死得这般难看？”
白羽姬停下脚步，盯着蓝萝：“你说什么？”
蓝萝笑了：“我说，死得真好。”
话音刚落，一道红芒直直刺向她咽喉！
蓝萝堪堪躲开，感觉到耳尖的刺痛，她惊惶看向白羽姬。
她能感觉到，白羽姬是真要杀了她！
看着白羽姬手中显现的长剑，蓝萝终于慌了。
她狼狈的往长明殿内逃去，嘴里仓皇大喊：“殿下，救我！”
就在白羽姬即将刺中她那一刻，一道金色灵力汹涌而出，狠狠朝白羽姬席卷而去。
白羽姬躲避不及，被击中胸口，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狠狠坠地。
“放肆！”
凤墨璿从殿内走出。
蓝萝急忙躲到他身后：“殿下，白姐姐一看到我，就朝我冲来，说要杀了我！”
凤墨璿眼神转瞬比冰还冷：“白羽姬，你真当以为我不敢杀你。”
白羽姬一手紧紧搂着小狐狸，撑着爬起身。
“你怎么会不敢？”
她看向凤墨璿，吐着血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为了这个女人，你要了我一半心头血，又将锦玉置之死地！接下来要了我的命又有何奇怪！”
凤墨璿这才看清她怀中毫无生气的小狐狸，眼里闪过一丝愕然。
但随之想到先前听到的传音，只觉心中了然。
“你倒很会借题发挥。”他眼底含怒，“可惜，不过一只狐狸罢了，死了又如何？”
一只狐狸……罢了！
白羽姬如坠冰窟。
她看着眼前人，只觉陌生到可怕。
“凤墨璿，锦玉是我的亲妹妹啊……”
她从喉间挤出一声悲鸣。
那眼底的哀恸和恨意，让凤墨璿心中都莫名一空。
白羽姬却已经抱着锦玉转身，她明白，在凤墨璿这儿她是讨不回公道了。
看着白羽姬离去，蓝萝心中得意至极。
就在这时，凤墨璿突然扭头看她：“现在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药神宫？”
蓝萝一慌：“妾身正要去寻药神，刚出宫门就遇见了白姐姐。”
凤墨璿深沉眼神似要穿透她的心。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看着蓝萝前往药神殿。
一个时辰后。
药神却慌张来寻凤墨璿：“殿下，金甲军冲进药神殿，说是奉天帝的命令，带走了小天妃。”
凤墨璿猛然起身：“他们往何处去了？”
“承天殿！”
话刚落音，眼前便没了凤墨璿的身影。
承天殿中，凤天谕怒意冲天。
“小妖蓝萝，即刻打入天牢！”
下一刻，凤墨璿的身影出现在殿内：“住手！”
“殿下——！”蓝萝悲戚大喊。
凤墨璿将蓝萝护在身后，看向白羽姬的眼中怒火熊熊：“果然又是你在挑拨！”
白羽姬抱着小狐狸，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无悲亦无喜：“我只要公道。”
“你要公道？”
凤墨璿冷笑：“那本君被迫和你在三生石上绑定万年，这公道谁来给？”
白羽姬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去。
到这时，她才知道，凤墨璿原来对这桩‘天赐婚约’如此不满！
手紧紧攥起，白羽姬一字一句：“我来给！”
第8章
承天殿中一瞬死寂无声！??
白羽姬掷地有声：“自今日起，你我两相决绝！”
“你作你的天界战神，我回我的青丘，此后来生，不复相见！”
凤墨璿一愣，打量白羽姬几瞬后眼中却浮起不屑。
“苦肉计不错，可惜骗不到我。”
白羽姬还未回答，天帝凤天谕却怒了：“住口！”
“你与羽姬乃是三生石上天赐姻缘，你如今作为，总有一天追悔莫及。”
凤墨璿毫不退让：“我从不信天命！”
“若有天命，母亲怎会被卑贱的狐族逼到仙魂尽失！”
“好了！”凤天谕立即喝止，眼里划过痛色，“你不要以偏概全，因为一件事就否定羽姬和整个狐族。”
“三生石绝不会出错，你莫要再执迷不悟。”
“三生石，三生石……”凤墨璿怒极反笑，“不过一块破石头！待我毁掉它，你还能说什么？！”
白羽姬怔然的看着他大步往外走去，心，已经痛到麻木。
凤天谕走到白羽姬身边：“小羽姬，莫慌，三生石刻画六界姻缘，无人可损分毫。”
白羽姬却惨然一笑：“若他真能毁掉，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凤天谕叹息一声，大手一挥，两人顷刻便出现在三生石下。
凤墨璿此刻正在用各种办法除去三生石上他和白羽姬的名字，却连一道印子都没留下。
白羽姬看着他用尽神力，法宝齐出，一瞬间，心下茫然无比。
他就这么厌恶她吗？
直到凤墨璿拿出一把匕首，白羽姬豁然变了脸色。
那是凤墨璿万年生辰时，她用自己灵骨做成的，四海八荒，无物不可摧。
当时她忍着剔骨之痛，只想着日后万一这匕首救凤墨璿一命。3
可白羽姬没想到，竟用在了此情此景！
凤墨璿握紧匕首，毫不犹豫运起灵力往三生石上两人名字上划去。
“不要！”白羽姬失声喊道。
可凤墨璿眼神都没变，匕首狠狠扎进三生石上。
随着两人名字中间一道裂痕蔓延，匕首也片片碎裂。
下一刻，白羽姬猛然跪倒在地，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灵骨碎裂那一瞬，她只觉全身骨头都被揉碎了一遭！
只因灵骨虽然剥除，但其实一直是她本体在用灵力供养。
三生石上的裂痕如同天生一般。
冥冥之中，凤墨璿竟感觉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一刹那的茫然过后，他看向白羽姬：“白羽姬，我终于摆脱你了。”
三生石前血染石阶，连凤天谕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他上前扶起白羽姬，怒声道：“凤墨璿！你有没有心！”
凤墨璿淡漠出声：“狐狸的心？我不稀罕。”
凤天谕周身凭空现出雷鸣，这是他怒到极致的表现，一道雷霆朝凤墨璿轰然落下。
凤墨璿抬手挡下，眼中也浮起怒火。
两人转瞬战作一处。
这时，白羽姬咳出一口血，缓缓起身。
她看向两人交手处的电闪雷鸣，眼里平静的可怕。
白羽姬回想这在天宫万年的种种，恍然发觉，所有美好都是强求，如大梦一场。
她低头看着小狐狸：“锦玉，姐姐带你回青丘。”
她没忘了锦玉生前最后一句话。
白羽姬腾云而起，万年来，第一次踏出天宫。
半个时辰，她落在青丘的地界上。
青丘三千里桃树正开得灿烂。
一片红云里，一只青狐闻声而出，化作一个白发老人。
白羽姬声音沙哑：“三长老，我送锦玉……回祖地。”
看清白羽姬怀中的小狐狸，三长老便是一颓。
“羽姬，你回来了就好。”三长老说完这话，越发悲怆，“大长老她……不行了！”
白羽姬只觉眼前一黑，她一咬舌尖，急匆匆往圣殿冲去。
圣殿最深处，玉床上躺着一位脸色苍白的美艳妇人。
听到白羽姬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回来了。”
白羽姬走近床边，满是仓皇：“大长老……”
涂山狐族大长老白眉儿，同时，也是她的母亲。
可万年来，她们母女俩只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她出生，第二次，却是母亲濒死。
大长老一挥手，白羽姬怀中的小狐狸飘起，轻轻落到她怀中。
白羽姬心里满是愧疚和痛苦：“是我……没有照顾好锦玉。”
大长老却摇了摇头，满眼悲哀：“天命如此，又怎能怪你？”
又是天命！
白羽姬抿紧唇，胸中却有种看不见的火在烧。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紧攥的手，白羽姬低下头，和大长老清澈双眸相对。
“羽姬，娘亲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第9章
白羽姬没想到大长老居然会和自己道歉，一时僵在原地。
大长老目光眷恋的在她脸上流连，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为了狐族，你一出生我就将你送入天庭，让你一个人孤零零长大。”
“因害怕见到你会忍不住留在身边，这万年来，娘亲甚至连偷偷望一望你都不敢。”
白羽姬蹲下身，鼻尖莫名酸涩难当，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胸口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大长老眸中泛起泪，又强忍下去。
“狐族大劫在即，我以命数为引，算出那一线生机就在战神凤墨璿身上，虽引大限将至，但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娘很欣慰。”
“待我离去，你用我的灵骨做成长剑，最后护一程狐族安宁。”
她说着，身躯渐渐透明。
白羽姬脑中轰鸣作响，下意识紧紧拉住她的手：“娘亲，不要离开我。”
短短一日，她已经失去妹妹，为何又要她这么快失去母亲？！
大长老眼眶泛红，反手紧紧握住白羽姬的手，语带坚韧：“羽姬别怕……娘亲和锦玉会在祖地守护你。”
随着声音的渐渐消散，大长老和锦玉逐渐化作星光点点，朝着祖地飘扬而去。
殿内，唯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灵骨长剑飘在空中。
“娘亲——！”
白羽姬忍不住撕心痛哭。
此起彼伏的悲凉狐鸣也随之响彻青丘！
三日后。
青丘祖地，红幡飘扬。
白羽姬看着身后惶然不安的老老少少，眼眶发热。
“诸位放心，从今以后，羽姬会留在青丘，护我狐族安宁。”
大长老已逝，二长老和半数狐族失踪，如今青丘满是惊惶。
三长老眉心紧皱：“蛇族又在青丘边界闹事，我已上禀天界，战神却对此置之不理。”5
白羽姬面色沉稳：“长老莫气，我自亲去天宫走上一遭，论个公道。”
三长老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白羽姬笑了笑，握紧大长老灵骨所制长剑：“您放心，我不会有事。”
“我走之后，您打开护山结界以防万一。”
锦玉和娘亲在祖地看着她，她必须一往无前。
白羽姬出了青丘就往天宫赶去。
半路上，却被蛇族团团围住！
蛇族狠辣，出手毫不留情，可白羽姬有灵骨长剑在手，竟不落下风。
这时，领头人喝道：“还不出手？”
白羽姬一惊，眼睁睁看着四周冒出数个身穿黑甲的身影。
她遍体生寒，果然是黑甲军！
这一刻，白羽姬心里终于浮起恨意：凤墨璿，你好狠的心！
白羽姬眼底红芒闪动，拼着满身的伤，冲出重围，直奔天宫而去。
眼下，唯有天帝能为她和狐族做主！
可刚到九重天，天宫侍卫却将她拦于天门外：“战神有令，天宫不入外人！”
万年岁月，一朝变作外人！
白羽姬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这时，蓝萝的身影出现。
“咦？白姐姐是来找战神殿下的吗？”
不等白羽姬回答，蓝萝就笑了：“殿下半个时辰前就带兵去了狐族，你若是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替那些狐狸收尸。”
青丘。
千里桃林荡然无存，火光烧红了整片天。
白羽姬冲向圣殿，一路都是狐狸遍布伤痕的尸体。
突然，她脚步一顿，认出了倒在圣殿门口的一只死不瞑目的黑狐。
那是青丘的护卫长，昨日他还爽朗地请她去吃一杯他的喜酒。
白羽姬站在那里，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心头，恍然间，殿内传来一道道悲凄的痛哭哀叫声。
白羽姬忙冲入圣殿，就见三长老和仅剩的十几个护卫围成一圈牢牢护住一个结界。
而结界中竟只剩几个狐族幼崽！
“三长老！”白羽姬失声喊道。
三长老看到白羽姬，眼中满是哀恸：“羽姬，快走！”
白羽姬还没明白三长老是什么意思，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想逃，做梦！”
白羽姬转过身，对上凤墨璿漠然的眼：“天帝失踪，涂山狐族包庇祸首白羽姬，犯下重罪，今日，一个都不许留！”
随即，她看见了他身后的蓝萝。
一阵刺骨寒凉从白羽姬心口蔓延，一瞬，她什么都懂了。
看着周围将她团团包围的黑甲军，白羽姬笑了，笑声刺耳难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凤墨璿，终究是我低估了你的狠心！”
那笑声，让凤墨璿不由皱眉：“冥顽不灵。”
看着黑甲军一个个在白羽姬剑下倒地，他眉眼一沉，竟亲自取来长弓。
弓成满月，一只燃着火羽的重箭带着破空声朝白羽姬轰去！
眼看白羽姬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三长老飞身上前挡在在她身前，重箭没胸而入！
“三长老！”白羽姬目眦欲裂，扑上前去抱住他抽搐的身体。
三长老嘴角不断涌出血来，眼角余光看着如同杀神一般步步走来的凤墨璿，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下一秒，他的手竟生生刺入心口！
第10章
如同一片炼狱的圣殿内。
一道血色传送阵法凭空在白羽姬脚下出现。
“想逃？”凤墨璿脸色一沉，一步踏出便要去抓白羽姬。
这时，仅剩的狐族护卫们纷纷化作原型，一个个扑上去抓住凤墨璿的腿，竟是用自己的肉体生生拖住了他的脚步！
三长老满是血的双手，狠狠将白羽姬推入法阵，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羽姬，好好活着，别回头。”
白羽姬的身体一下陷入虚实之间。
“好得很。”
凤墨璿气极反笑：“放走祸首，罪该万死！”
下一刻，他手中剑光突现！
哀鸣四起！
白羽姬便眼睁睁看着，凤墨璿脚下的狐狸，纷纷断成两截。
血雨纷纷中，她看见凤墨璿又一掌，打在用尽最后力气扑上去阻拦他的三长老天灵盖上！
“不——！”
血，彻底染红了白羽姬的眼。
为什么？为什么狐族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人如此屠戮！
生而为狐，莫非就是原罪吗？！
不！有罪的是他们，是这些沾满狐族血液的刽子手！
绝望到极致，白羽姬发出一声凄厉悲鸣，一只巨大的雪白天狐虚影从她体内迸发！
竟震碎了她脚下的传送法阵。
凤墨璿心神一震，有那么一瞬，心口竟莫名绞痛起来。
他不由厉声吼道：“白羽姬，住手！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堕魔了！”
白羽姬环视着满地狐尸，双眼流出两道血泪：“能护住自己重要的人，魔又如何！”
她现在才明白，这世上不论对错，只论是非。7
凤墨璿望进那双血红的眸子，里面的哀痛和仇恨，竟叫他心口莫名一攥。
思量万千，他突然一剑挑开：“白羽姬，你若是现在收手，我可以放过剩下的狐狸。”
几声‘嗷嗷’的痛苦叫声随之响起。
白羽姬心头剧震，转头就见结界不知为何破碎，几只狐崽儿已被黑甲军死死捏在手里！
挣扎得最厉害的那只小白狐白羽姬认识，是三长老的玄孙豆豆。
“我劝你恢复人身，随我认罪。”
凤墨璿说着，竟真的收回了灭神剑。
白羽姬心一颤，看了看满地狐尸，又看向小狐崽，持剑的手痉挛着，青筋根根分明。
“少主，青丘狐族永不低头，我们不怕……”
豆豆的话没说完，几道剑光闪过！仍在挣扎的小狐崽们，一瞬就没了声息。
凤墨璿目光如电，惊疑的朝后看去。
可随即便被一道响彻云霄的凄厉狐鸣拉回目光：“凤墨璿！你又骗我——！”
白羽姬双眼流出两道血泪，天地瞬间被红芒覆盖。
接着，一只巨大的雪白天狐虚影呈现青丘之上，九尾遮天蔽日！
涂山天狐现出原身，不是成神，就是羽化！
凤墨璿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慌乱，他冲上前去：“白羽姬，住手！”
白羽姬只觉全身好似被寸寸搅碎，原来变成原身是这么痛。
可这痛比起心口的痛又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蓝萝大喊：“殿下，不能让她变身天狐，天狐羽化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羽姬！”凤墨璿又召出了灭神剑，对准了她。
白羽姬却笑了，她甚至没有躲避凤墨璿的攻击，任由那灭神剑深深插入自己的胸口。
在凤墨璿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白羽姬抓住了他的手：“母亲曾说，将她的灵骨做成长剑，可最后护一程狐族安宁。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凤墨璿，你口口声声说我有罪，我的确有罪。”
她对不住锦玉，若她再强一点，锦玉会好好在青丘长大。
她对不住母亲，若她有更高的地位，母亲不会为了狐族耗尽心力而死。
她对不住三长老，更对不住狐族，连最后一点血脉都保存不住。
白羽姬眼中血泪滴在凤墨璿手上：“我最大的罪，就是在三百年前，救了你。”
凤墨璿持剑的手一颤，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
“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此生救过我之人只有蓝萝！”他想抽出剑。
白羽姬却抓着他的手，将灭神剑更深的刺入心口！
那鲜红的血，顺着剑蔓延上凤墨璿的身体，心口的疼痛更是剧烈。
这时，白羽姬手中的灵骨长剑竟猛地插入了凤墨璿心脏！
一声叹息似乎从脑海深处响起。
伴着白羽姬哀痛到极点反而平静的声音：“凤墨璿，你要永远记住，是你亲手杀了我。”
“我白羽姬用天狐的名义诅咒你，终有一日，你会胜我此刻心痛千百倍。而我将就此永堕幽冥，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冰冷的诅咒，随着白羽姬心口的血蔓延至凤墨璿的心口。
他的眉心蓦然出现一个红色图腾！
无数声音在此刻响起：“墨璿哥哥，我救了你，你可要一直对我好……”
“墨璿哥哥……”
随着这声音，凤墨璿脑海中，三百年前救下他性命的人，那张蓝萝的脸竟一点点变成白羽姬的面容……
躲在不远处的蓝萝胸口一阵抽痛，她瞬间惊恐万分。
拉住不知何时出现的药神的手气急败坏地喊：“你不是说凤墨璿的封印绝不会被破坏吗？！快给我阻止白羽姬！决不能让凤墨璿恢复记忆！”
可是，已经晚了。
血光从白羽姬心口迸发，刹那连接天地。
第11章
血光在半空中往外蔓延，黑云搅动，天空如同一个塌陷的漩涡！
白羽姬最后看了一眼青丘，猩红的眼里满是依恋和遗憾。
在那冰凉的血光下，凤墨璿睁大了眼，眉心红色图腾仿佛要脱离他的身体一般！
天狐的血，蓦然燃烧起来。
可即便烧遍凤墨璿的全身，他竟也不肯放手！
蓝萝已经痛得跌倒在地，惊恐无比的瞪大眼，早已没了莫名的傲气，不住的哀求药神。
“求求你，救救我！我好痛……啊！！……”
药神冰冷的紫眸映照出漫天血光，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一抹真正的笑。
“有趣，太有趣了，白羽姬，你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哈哈哈哈……”
凤墨璿额上的血色图腾也燃烧起来，消失殆尽那一刻，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些他忘掉的记忆，那被替换的爱恋……一切的一切，逼得凤墨璿心痛到几乎窒息！
“羽姬……”他红着眼，颤抖地抱住已经闭上眼的天狐。
任由那剑更深一分刺穿心口。
可接着，被他触碰到的白羽姬身体竟开始变得透明！
下一刻，竟化作漫天流荧，一点点开始消散！
“不！！”
“不！羽姬！！”9
凤墨璿嘶吼着伸手，想要抓住白羽姬。
这时，一道蓝色光芒笼罩了他。
药神手中一刻泪珠模样的东西瞬间融入了凤墨璿的身体，让他一瞬昏迷了过去。
所有在场的黑甲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道笑声。
这也是他们此生最后听见的声音。
黑甲军纷纷倒地，七窍流血而亡，而药神则慢条斯理的拿出一瓶黑色液体。
他用手指沾着这液体，在凤墨璿额上又画了一个图腾。
画完后，黑色液体就消失不见。
他颇有些肉疼的啧然出声。
“哎呀呀，真可惜，这可是世上最后一点魔王之血，哎，谁叫这场游戏竟半路出了岔子呢。”
画完后，他起身施法。
突然，他轻‘咦’一声。
手中红光闪烁，细如发丝的一缕嫣红缠绕上他的手指。
“没想到啊，你竟能留下一缕魂魄……”
他想了想，笑了：“永堕幽冥，生生世世，永不超生……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
他小心翼翼将那缕嫣红装进了琉璃瓶中。
“天命不可违，天命有何惧……哈哈哈哈……”
他一手提着凤墨璿，一手提着晕死过去的蓝萝，朝天宫而去。
凤墨璿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传至剩下的黑甲军耳中。
“收兵，回天宫！”
……
凤墨璿再次醒来，已经身在天宫。
睁眼便见蓝萝泪眼婆娑：“殿下，您怎么样？妾身第一次见您受这么重的伤……”
凤墨璿一怔，他的记忆中，白羽姬化为天狐，法力大增，将剑刺入他胸口。
但最后他还是亲手诛杀了白羽姬。
“我没事。”他说着起身。
不知为何，明明和蓝萝曾经的记忆都在，此刻却对她没有了曾经的怜惜之感。
他漠然起身，手中令符射出：“传黑甲军将领！”
长明殿。
凤墨璿坐在王座之上，看着下首跪着的将领：“给我查清楚黑甲军中叛徒！”
第12章
有一个将领迟疑开口：“可那日出战十万黑甲军里，进入腹地的都已经死了……”
“查不出来，你也不必再来见我。”凤墨璿声音冷到极致。
下首将领心里一寒，不由抬头看向他。
凤墨璿淡漠望去，一字一顿：“当时我已开口退兵，却仍有人擅作主张，你们何来的信心，这样的暗箭，下一次射中的，不会是你我的心口！”
跪在下方的将领恍然，背上瞬间爬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等一定查出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
凤墨璿掩去眼中怒火，又吩咐道：“派人去找天帝下落，此事，一定要查明。”
属下领命而去。
凤墨璿坐在殿内看向门外，难得走了神。
恍惚间，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靠近，凤墨璿眸色一深：“白羽姬？”
蓝萝一惊：“殿下刚刚是在喊，白姐姐的名字吗？”
在凤墨璿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指狠狠掐进掌心。
凤墨璿恍惚的眼神，让她想起初次见面的那次……
听到她的声音，凤墨璿这才回过神来，声线冷淡：“没有，你听错了，你来干什么？”
蓝萝看着他冰冷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安，往常凤墨璿从不会对她如此冷淡。3
她慢慢靠近凤墨璿：“殿下，这几日我心口总是隐隐作痛，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在试探。
凤墨璿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心口，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取心头血时，白羽姬穿着凤冠霞帔的样子。
眸若秋水，美不胜收。
看着凤墨璿的眼神，蓝萝却会错了意，她娇羞喊道：“殿下！”
凤墨璿回过神来，突然看着她问：“蓝萝，你本体是不是天萝藤？”
“啊，是，殿下为何如此问？”蓝萝心里紧张起来。
“没事，晚些时候我会喊药神为你诊治，没有其他事你先出去吧。”凤墨璿收回目光，脸色再度恢复冰冷。
蓝萝愣在那里，凤墨璿皱眉：“还不走？”
蓝萝起身：“是，阿萝先退下了。”
直到她走出长明殿，凤墨璿也没有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回了寝殿，蓝萝强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伸出手，一块漆黑的传音玉出现在手上。
“今日出征，发生什么事了？”
片刻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传音玉里传出：“蓝萝离洛姑娘，天狐身死，你的下一步计划可以实施了。”
蓝萝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狂喜。
白羽姬死了？
这可是真是天大的好事！
但很快，那个声音又说：“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殿下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对天狐不上心！”
蓝萝还要再问，那边却突然切断了传讯。
她也不敢贸然传音，只能将心里的喜悦按捺下去。
夜色渐深，蓝萝喊来侍女：“去前殿看看，殿下为何还不回来？”
药神宫。
药神踏入宫殿，却见凤墨璿坐在那里，不由一怔。
他收敛情绪，快步走上前行礼：“不知殿下到来，是小神的疏忽。”
凤墨璿看上去并不在意，放下茶盏开口：“要是我想救回神魂献祭之人，可有法子？”
药神神色淡然：“献祭一事，向来是绝路。”
凤墨璿紧紧盯着他：“若我非要绝处逢生呢？”
药神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也可，只是……万年天罗血藤，魔神精血，天族之魂，缺一不可！”